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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類童年在這里拓荒

編輯:admin     來源:榆林市政協    點擊數:972次     時間:2014年09月30日

——“華夏第一城”、高家堡石峁古城遺址探訪

馬語

石峁,是一座大山梁;據考古推斷,史前這里是一面慢坡。幾千年風吹雨戮,嶺溝縱橫,坎壑破碎,就這樣橫亙在北方的天空下。

沿著彎曲的小路,爬上山坡后,山嶺上的道路就開筑在古城外城墻遺址上,這是當地村民以前所修出村的路。一直爬到山梁的最頂上,就是石峁古城址的東門;磚頭一樣大小,無數青褐的亂石片堆壘著,那是城墻、墩臺的遺址。不過這東門遺址各處的墻面卻是那樣規直、平整,門道的墻角,還依舊呈直角線。

從陜北的村寨里走過,許多的院落大門里荒草叢生,有的大門上掛一只生銹的鐵鎖,有的墻倒屋塌。童年時,這村道是全村孩子們的歡樂世界,在這里留下人生最難忘的故事;就是那些冬夜,一村的孩子都在這里玩到很晚才回各家睡覺,家家窗戶上透著明亮的燈光。

離開故鄉才二三十年,故鄉人家,都成了荒草林中的塌墻破院,不留一星半點的燈光。

眼前這石峁古城址,歷經四千多年風雨,它的城墻、城門還那樣“堅守”著;一座古城遺址,矗立在北方大地上的一個巨大的驚嘆號!

童年的人類,又曾在這里留下哪些故事呢?

 ● 龍山到石峁

自古就是這一說法,華夏兒女都是龍的傳人;想必那龍山就是龍祖和仙人們生息、居住的地方吧。那是怎樣奇石嶙峋、潭水深碧、林木蔽日、云蒸霞蔚之地?

石峁,沒有多少樹木,滿山滿梁,一世界散落的碎石片。也散落著破舊的人家的窯洞,都用舊石片壘砌了墻。古城遺址中的好多寶物在早些年就被盜挖走了,剩下這些四千年前古人用過的石片,被村人壘成豬圈、廁所、飯桌、院墻;沒用的也存放起來,家家院子里碼放著一個個囤子形狀的石塔塔。這里甚至沒有一寸多余的土地,從盤山路上走過,看見生者的窯洞和死者的墳塋一同散落于坡梁上。

人家,院落,石墻,山泉,瘠薄的土地,加上偶爾的一聲牛哞,公雞清亮的打鳴——便是石峁村。

是一種偶然,還是上蒼一定會這樣安排的,考古學家們常常沿著那些歷史的岔道,走走停停,總能找到隱于時光深處深山老林、水邊河畔那一撥一撥的先人,發現一些他們留在時間褶皺里的活動秘密。

1928年春深,當時還在清華大學上學的吳金鼎到了龍山鎮城子崖遺址,此行他是要去離城子崖不遠的漢代平陵城遺址做假期野外考察的。44日,他途經龍山鎮城子崖,在走路的當中回頭一望,路溝邊斷崖的橫截面攫住了他的目光,那是一條古文化地層帶——陽光下延續數米清晰可見。此后,吳老先生多次到城子崖實地考察,找到大量色澤烏黑、表面光滑的陶片——它們正是日后龍山文化的代表黑陶。

吳金鼎回校后便將這一發現報告了他的老師李濟先生。被稱為“中國考古學奠基人”的李濟,是中國第一位人類學及考古學博士,1930年李濟先生主持了城子崖遺址的第一次大規模發掘。城子崖考古取得了重大成果——發現龍山文化。

 時間是次年的深秋。

德國人薩爾蒙尼(Salmony),以德國科隆遠東美術館代表的身份來到了北京,參加一次在中國舉行的學術交流大會。此外,他還想最近距離地對這個擁有幾千年文明史的國度做一些探訪。是意外,還是注定,一件事就在這時發生,薩爾蒙尼走在當時的北平街上,遇上了幾個來自陜北高家堡石峁村的農民,不要看他們衣衫不整,其中一個還扎著羊肚子手巾,說話土里土氣不說,聲震路人,可他們手里的物器卻不是一般。羊毛褡褳里裝著30多件墨玉器,6件綠玉器,大小不一、形狀各異。預感突然而生,眼前的“寶貝”絕不是一般玉器,薩爾蒙尼挑買了其中最大的那把刀形端刃器(后藏于德國科隆遠東美術館)。這件53.4厘米之長的墨玉質玉器就是一直被考古界和收藏界尋找、關注的石峁玉器。后來查明,不僅在德國科隆遠東美術館、大英博物館、美國哈佛大學賽克勒博物館、波士頓美術館、芝加哥美術館,還有好多海外機構都藏有出土于石峁遺址的玉器。不完全統計,就有四千多件石峁玉器流失海內外。

形形色色的人,流竄至石峁,以各種手段,挖掘、盜取文物。民國饑荒年,這里還發生著附近村民升玉易斗米、籠垛馱賣的事。當地村民在耕種、修造梯田、開坡筑路時,不斷發現古玉;這些古玉,有的被農民帶回家里做鎮宅之寶,有的被文物販子廉價收走,有的被賣到高家堡農副產品收購站……

四千年,石峁是這般岑寂。

岑寂的只是時光,不是靈魂。

那些混亂的腳片,貪婪的盜賊,將這遠古文明的河山踐踏得千瘡百孔。

1976年夏天,西北大學考古系教授戴應新去山西考察。戴教授在山西民間聽到關于神木高家堡石峁的一些信息,他沒有回西安,連夜轉道來到石峁;在石峁山上,戴教授臉上那副寬厚的鏡片,捕捉到了殘破城址下潛藏著的有關人類源頭的重要信息,在那樣一個特殊的年代,他先沒有驚擾它們,悄悄回了西安。

然而,北方的黃土下沉睡四千多年的石峁遺址,從此與考古的目光有了連接。

●塞上江南

榆林城北是萬里長城第一臺——鎮北臺。

從這鎮北臺腳下出發,沿途大片的沙柳、沙蒿間露出農舍及四邊的玉米、谷物、廣告牌;在鄂爾多斯南緣大漠間的柏油路上向東行進一小時,一橋凌空飛渡,在上世紀末的時候,它號稱中國沙漠鐵路第一橋,懸空百米,橫跨千米。這時候,公路卻彎轉直降,下到了溝里。

有了流水,一條開闊的大川。河西南是高峻的沙山沙坡;河東北,上游同樣是壁立的沙山,這里叫神樹溝。

那棵神樹在哪里呢?

也許它就生植在這沙漠與黃土、石山分野之處吧?枝柯繁密,蔭蘙如蓋,老皮皴裂,樹干到脖子處的時候歪了一下,樹身卻是幾人方可合抱,枝柯間甚至架著一只很大的鳥巢,以前的時候,該是這樣的一棵大樹吧?十村八里,也可能是更遠地方的人,不斷來到樹下燒香許愿,樹上的紅布越掛越多;歲月只尊重生死輪回法則,在它的刻蝕里,老樹枝葉還是枯了不少,枝干虬曲,樹洞朽空,直至有一天舉不住那只奇大的鳥巢。

現在它不在了。

川道從這里東南而行,河道隨之開闊,西岸一面大沙坡上,四季常青的灌木植成一行巨型字:“再造山川秀美的大西北”,從上世紀90年代末開始,就“刻寫”在這沙坡上,向世人講述著大西北人改山造河、治沙造林的手筆和氣魄。

柏油路轉彎下坡時,溝掌里流出來的是一條小河,沒一會兒,它就那樣波寬浪闊,聽說以前的時候,這河也曾叫無定河。沿河而下,河床不斷開闊,約20余公里,有了高陡石崖、黃土大山梁的時候,便是到了高家堡。

禿尾河在古堡前拐了一個彎,繼續東南而去,留下的是石山下一大片扇子狀的平地。沿河到處都是大柳樹、魚塘;分階層、曲折而行的農灌渠兩旁,全是稻田、菜園。這一次,我們來是在初夏,柿子已掛了青白的果,茄子、紅豆正在冒花,特別是那大片大片碧綠的土豆畦,若落了萬千粉白的蝴蝶;五彩繽紛的農田和菜園間,蛙鳴低一句高一聲……

古堡東山上的萬佛洞,立天然巖柱二根,四方八棱,造影層疊。洞外斬巖為廊,雕窗鏤檐,兩石柱并峙擎頂,上覆重檐滴水,下藏明清石刻“須彌勝景”、“別開天地”題詞多處。其中的“小江南”三字,間架雄渾,幾百年前,就已將山下古堡的風光作出了很恰當的注釋。帶路的小伙子說,他小的時候,這河里的水深可沒過一人。也許,從前的時候,這里的氣候比今天更好。

 ●“古城”的背影

總有這樣一個念頭在大腦里盤繞著,就是我想在這古堡里尋到那“古城”的背影。

這是一座廟宇般的古堡,星羅棋布。

鎮志里是這樣描述的:

鎮中央建中興樓騎街分野,十字街與棋盤巷互相勾連,石板墁街,字號林立,垂柳掩映。

中興樓,十字洞分街,二層重檐十字歇山頂回廊翹角樓閣,南伸兩翼,券窯舉閣,石階勾連。樓建玉皇閣、日月洞、觀音殿、老爺殿,騎街四洞三批三碹,分嵌石額,東書中興樓、南書鎮中央、西書幽陵瞻、北書半接天。頂樓北壁磚雕明人書法“玉皇閣”三字,筆力遒勁。舊時樓上匾額楹聯極多,四面額匾皆為集古法字精雕而成,有“紫氣東來”、“夕陽西照”、“北極呈祥”、“南官毓秀”等巨匾,異彩紛呈。東西兩壁分嵌二龍戲珠和雙鳳朝陽琉璃畫。以中興樓為南北中軸線,北城墻突一方墩,洞門石額榜書“映北辰”,上建二層重檐歇山頂三官殿一座。東南城墩建魁星樓一座,下窯上閣,木雕神像,有機關可使神像騰挪。城東北處建城隍廟一座,重門三進,前庭后宮,泥塑、木雕神像及彩繪壁畫均極精妙。道光縣志說該廟“神極靈應,相傳前代每有邊警,先期鐘鼓自鳴”。民傳康熙駕幸高家堡時感其靈異,敕封“靈應侯”,晉秩“三品正堂”,賜著冕旒袞服,十六抬黃轎,半副儀仗執事。因此,有“城小神靈大”的民間傳說。

整個古鎮,明代建有樓鋪15座,煙廛千戶。四合院飛檐踞獸,廊腰縵回。其建筑格局有“丹鳳亮翅”、“八卦扶鸞”、“太極兩儀”等稱謂。所用磚、瓦、木、石雕繪極盡工巧,遺韻至今不遜。衙署建筑屢多廢置,明清兩代先后有都指揮署、參將署、都司署、阜益倉署、驛正站署等官邸。

之所以抄錄這么多鎮志中的描述,是佩服寫鎮志的老先生們的功夫,他們把古堡的山川、地理、人文、民風,觀察體悟到如此精深,描述的文辭又是如此繁復、精準。更主要的是想讓世人盡可能多地從鎮志里獲知這座古堡的原始風情。

龍王廟、老爺廟、文昌廟、馬王廟、姑姑庵……古鎮東山上有建筑群多處,這些廟宇,柏松蒼翠,一木擎空,遠望如云,有的古柏兩三人方可合抱。千佛洞、萬佛洞,都是在斷崖上開鑿而成,開闊宏深,因石造景,滿崖的佛像排列存序,施朱著彩,一佛一面;藻井,穹窿而弓,祥云瑞獸。這兩處洞群均有幾百年的歷史,“千年古窟”題于明萬歷年間,也有文物考古專家贊之為“陜北石佛窟之冠”。

東南興武山,也是高崖開窟,峰之巔有巨石圍筑成的小包城一座,暗洞、石棧勾連上下兩院。真武廟、老君殿、玉皇閣、三官洞、古佛洞、三霄洞、藥王殿、東西配殿、鐘鼓樓、戲臺、山門、僧會房……景點多達十幾處。山腰巖壁多是題刻,清代王興的“塞北蓬瀛”,字大逾丈,間架雄宏,筆力遒勁。山崖側西之壁上開鑿神道,石階從山腳砌至峰頂,階窄僅許過人,險陡處則捫心碰鼻,如登天梯。清代李秀在這里留下他的書法杰作“峻極天”。

再南還有疊翠山石窟廟群,陡巖千尋,石棧、暗洞串連石窟多處,近瞰流水,遠眺長城,山色蒼茫,長風浩蕩……

人文景觀如此奇絕,這樣的古堡恐怕為數不多。水,萬物生命之源,華夏民族自古逐水而居,高家堡選擇了兩條河流。

縱貫南北的禿尾河,古稱圁水、吐渾河、杜胡川水。

橫流東西的永利河,舊為神銜水。史籍多有記載,永利河一直是漢民族與北方游牧民族的界河,石峁傍河突起。

鎮志里還有這樣的記載:“唐貞觀四年(630年),回紇鐵勒十一部請降內附,次年詔令于石峁置幽陵都督府,廣建城寨,安置降胡!薄疤泼C宗乾元元年(758年),帝許幼女寧國公主下嫁回紇可汗磨延啜,封其為英武威遠毗伽闕可汗,于鎮東石峁為其敕建英寧府!薄按诉z址清末尚存石坊,鐫‘英寧府’三字。乾元五年(763年),罷撤英寧府,改置公主邑司,號宅門墕堡,后為寧國公主葬所。時至今日,當地老百姓仍習稱此處為女王城和女王墓。”

走到中興樓下,望著樓西壁上“幽陵瞻”那三個大字,即便是西安城里來的大學教授,也實在不解其意。我們走向不遠處瓦房木門前青石臺階上坐著拉話的幾個老人,想從他們那里找到一些于我們有用的東西,老人們說:“一輩一輩的人傳下來的,說東邊的山上住著女王,當年站在這中興樓上向東望,就可看見!敝旖淌谶B向幾位老者說:“對了,對了,這就對了!敝穼W家沈長云一直有著這樣的觀點,并在光明日報上撰文說,他認為石峁古城與黃帝活動的時間大體相當,判斷石峁古城為黃帝部族所居。朱教授很信服沈長云的這一觀點,現在他似乎在這里再一次找到了一些答案。

那座“古城”與這座古堡,有沒有聯系?

在何時有著怎樣的聯系?

是否存在血緣關系?

要是單純從時間上說,那是四千年以前的古城,而這古堡才是六百余年。但無法被人為割斷的是,古堡就在“古城”西門的山下,“古城”的西門就雄踞在古堡的東山之上。

●沒有門的“城門”

從高家堡古堡東邊一條小路,開始爬山,蜿轉而上三四公里,有人說石峁到了。石峁——蒼涼之峁——雨水和山洪沖刷的蒼涼。

考古隊的邵隊長直接把我們帶到外城“東門”,要從這里走進“古城”。他說:從航拍的圖片分析測算,整座“古城”呈一個慢坡之勢,這“東門”處于“古城”最高處,地勢開闊,地位險要。

名門是見過一些的,西安的朱雀門、洛陽的麗京門、南京的中華門……那些著名的城門。中華門的來歷更為不凡一些吧。

朱元璋自明洪武五年(1366年)開始修筑京師應天府(今南京)內城城墻,其中最南邊的城門要在南唐都城南門的故址上重建。當時朝廷為筑好城墻城門,以讓江山永固,對工程所用材料采取了嚴密的檢驗制度,每塊磚頭上都在側面印有制磚工匠和監造官員的姓名,一旦發現不合格制品,當即追究責任,可稱世界上首次采用的質量追蹤制度。因而應天府內城墻包括中華門城墻磚頭的質地非常過硬,經歷朝代更迭,飽受戰火洗禮,至今依然保存完好。

四千多年前,童年的人類,拿著只手可握的石斧,他們又是怎樣來建造石峁這座石頭的“城門”?

石峁古城東門建在外城東北部,門道為東北向,由“外甕城”、兩座包石夯土墩臺、曲尺形“內甕城”、“門塾”組成。這些設施以寬約9米的“『”形門道連接,總面積約2500平方米。

東門遺址的墻體中,每間隔1米左右距離,就會插有一根原木。這些原木生植的年代,經過C 14的初步檢驗,與考古發掘得出的結論基本一致(屬于龍山時代中晚期—夏代)。這樣的方式,和今人采用的澆筑混凝土鋼梁在原理上是一致的,主要起到對城墻整體結構的支撐和加固作用,其外形及木纖維結構現在仍清晰可見,在目前的考古發現中,這樣的結構到了漢代才有出現。

沒有燈光,只有陽光和星月。

沒有什么工具,大概只有樹枝、木棍和石斧,我們又哪里知道,我們的先人在那樣的時空下,就可以繪制壁畫?

壁畫的身影,就出現在這東門上,是在一段石墻墻根底部的地面上發現的,成層、成片分布的壁畫殘塊有一百之多,部分壁畫還附著在晚期石墻面上。它們以白灰面為底,用紅、黃、黑、橙等顏色,勾繪出幾何圖案,最大的一塊壁畫要有30厘米見方,這又成為龍山時期遺址中發現壁畫數量最多的一次。

“一號馬面”,這是石峁古城考古隊工作現場的一個標號。其實際的意義怕不只止于此。東門北墩臺約50米處,“一號馬面”凸出城墻墻體約6米。而我國著名古建筑學家羅哲文主編的《中國城墻》一書記載:“馬面這個名稱,首先見于《墨子》中的《備梯》與《備高臨》二篇,其中所說的‘行城’即‘馬面’。表明至少在戰國時,它已被用于城市防御了(馬面,城墻隔一定距離設置的突出矩形墩臺,以利防守者從側面攻擊來襲敵人)。從目前考古資料來看,最早在城墻上構筑馬面的是燕下都的宮殿區,以后有漢魏洛陽金墉城北壁的‘墩臺’,但直到北宋才被普遍使用,F存最早的馬面實物,見于甘肅夏和縣北的漢代邊城八角城。它的內城尚存馬面五處,西南及西北各二處,東南一處。馬面寬12.238.5米、長6.711.7米不等,為非對稱式,是依據需要而設!

歷史在這里,又一次改寫。

石峁古城只給我們露出它的一座城門,考古界就驚呼:石破天驚!極短的時間里吸引了全世界考古學者的目光。而這東城門上發掘的每處24顆人頭骨,更是讓各國的考古專家吃驚,考古隊的邵隊長這樣說。

這里,我又想起曾讀過的有關中華門建造之初的一則典故!睹魇贰酚涊d,應天府南門,幾次建造均坍塌。有謀士獻言,把明初富翁沈萬三的寶物聚寶盆埋壓在城門地基下,即可建成這城門。朱元璋采納此建議,下詔強行征收了沈萬三的聚寶盆,并將其埋壓在城門基址下,果然靈驗,城門建起來了,并命名“聚寶門”,后改為“中華門”。

世人沒有想到,這樣的風水學,四千多年前的古人已運用于建筑當中。

石峁遺址擺放頭骨的兩處遺跡,分別在外甕城外側和東門門道入口處,均是24顆人頭骨。之后又探明,整座古城共有4處這樣放置人頭骨的遺址,好像有一定的擺放規律,但沒有明顯的挖坑放置跡象。甕城外側人頭擺放呈南北向橢圓形,門道入口處的人頭骨擺放略呈南北向長方形。

為何每一處擺放24顆人頭?為何擺放成這樣的形狀?身體和頭顱又為何不在一起?現在還沒有人能解答。考古專家初步鑒定,這些頭骨女性居多,年齡在20歲左右。部分有明顯砍斫、灼燒跡象。多位專家共同探討,認為與城墻修建時的奠基活動或祭祀活動有關。在新石器時代多處遺址中發現,部落首領人物死后使用人殉,而這樣的以年輕女性頭顱用于奠基儀式或祭祀活動,在中國境內的考古發掘中尚屬第一次。

中華門東西寬118.5米,南北長128米,占地面積15168平方米。共設三道甕城,由四道券門貫通,首道城門高21.45米。各門均有可以上下啟動的千斤閘和雙扇木門。甕城上下設有藏兵洞13個,左右馬道下設藏兵洞14個,可在戰時貯備軍需物資和埋伏士兵,據估計可容納3000人。這樣一組數字,足以讓人想見當時的恢宏壯麗、威震天下之勢。

石峁古城,這樣一座史前最大古城的城門,卻沒有拱頂,沒有開合關閉的門扇,以考古專家所言,當時還不具備修筑拱頂和安門扇的技術?蛇@一點也沒有影響考古學界對這座城門的震驚程度,有人驚呼:“華夏第一門!”

站在“華夏第一門”北墩臺上,“石峁城”已盡在眼底。古城內曾有過怎樣的繁榮?古人吃過的谷物瓜果、穿過的蓑衣獸皮、呼吸過的空氣、存在心底的愛情,已無處可覓。但這輪廓清晰、完整的石屋,還是將先民們的生活帶回到了我的眼前,從這里走出,握著石斧,持著木棍,春雨中把保存在瓦罐里的作物的種子,播撒在山坡上;天高云淡,熱烈的秋陽下,拖兒帶女,于田間和枝頭收獲著果實。草木茂盛,河海橫流,上山狩獵,下河捕魚;山之巔,水之邊,勞動、歌唱……那只是勞動的號子,還是一支簡單的山歌呢?昔我往矣,楊柳依依;今我來思,雨雪霏霏。野有蔓草,零露漙兮;有美一人,清揚婉兮。有狐綏綏,在彼淇梁;心之憂矣,之子無裳。比《詩經》里這些歌謠還要早近兩千年的石峁的先民們,又唱的是些什么歌謠呢?

●驛站駝鈴

從東門到西門遺址,只有一條小路,小車是開不過去的。我們攀著外城墻,徒步而至。西門遺址還沒有開始發掘,然而這里才可謂風光無限,一覽古鎮河山之壯闊氣象。

好多的村鎮名字前面,被安上了“驛站”、“古道”這樣的詞兒;被稱之為“旱碼頭”的地方也幾乎遍及全國各地,這高家堡當然也不例外。所不同的是,它獨特的地理位置,從東向西,陜北境內的明長城上有三十六營堡,其中最有名的是這四堡:高家堡、鎮川堡、瓦窯堡和安邊堡。這之中高家堡居于首,素以“三十六營堡之冠”稱雄延綏鎮邊塞。這樣的驛站,在昔年,過往的商賈是怎樣的紛攘,邊貿又是何等的繁盛?

民諺說:“若要富,買賣帶莊戶。”鎮志里記載:明清至民國年間,此地商事以鹽堿、皮毛、銅鐵制具、茶葉、煙土為重。明末清初的鹽堿業極興盛,有“十六家鹽行半座城”之說。《延綏攬勝》也這樣說:此地鹽堿皮毛生意利息暢旺,年營業額有60多萬元銀幣之巨。同時,各地邊商來此購買布匹、茶煙、日用百貨赴內蒙古各旗販賣,數量之巨,難以估計。另據一些古廟碑刻所錄,明清間高家堡有各色商事字號百余家、當鋪四家、錢莊一處;到清末,巨商宋憲宇已開始發行銀票,名叫“帖子”;韓士恭創辦瑤鎮堿廠,成陜西化工企業先祖。其時,以“杭(營邊宿富杭榮)、韓、彭(儒商彭鶴年)、宋”為代表的老“四大家族”形成,財勢縱橫,稱雄塞上。民國間,新“四大家族”劉(大榮)、寇(瑞生)、亢(萬里)、張(子英,國民黨二十二軍伊東游擊縱隊代司令,駐堡兼商)崛起,農商兼營重實業,如日中天。醫藥之風獨昌盛,清末民初立有大小藥鋪醫館十余家,其中的仁壽堂、萬和堂、太和堂較有名氣。中國八大名醫之一杭逢源正是出生在這里之人。

二水繞堡,大漠無垠,群山如濤,扼南北要沖。

連綿起伏的沙丘間,芳草碧連天的古道上,走過成群結隊的拉駱駝的人、趕牲靈的人。耐不住那長途寂寞的旅程,給駱駝戴上鈴鐺,從高家堡出發,在那一聲又一聲的駝鈴里,走向遠方。

西去靠近寧夏的三邊馱食鹽,東渡黃河到山西柳林馱瓷器,那時沒有公路,沒有汽車,唯一的運輸工具就是牲畜,趕牲靈的人兒由此產生。一走十天半月,趕牲靈的人沿途要吃住,要和當地人交往,這就免不了要發生許多糾糾纏纏的事,男的勾引女的,女的禁不住外面世界的誘惑。加上人們的想象和調侃,再加上藝人的編創,出現了《趕牲靈》這首陜北民歌:

走頭頭的那個騾子喲,

三盞盞(的那個)燈,

(哎喲)戴上了(的那個)鈴子(喲),

哇哇(的那個)聲。

騾幫馬隊給荒涼的山村帶來了沖擊,這些趕腳的過路人給一輩子足不出沙窩窩的當地人帶來了無盡遐想:

白脖子(的那個)哈巴朝南(的那個)咬,

趕牲靈(的那個)人兒(喲噢)過來了。

這時,倚門等待意中人到來的少婦、閨女們看到了趕牲靈的隊伍,究竟這里面有沒有自己要等的人?于是就出現最為關鍵的兩句:

你若是我的哥哥(喲),招一招(的那個)手,

(哎喲)你不是我那哥哥(喲噢)走你(的那個)路……

● 長城古堡

蜿蜒盤亙,或橫貫而過,高家堡四野的大漠和山梁上,殘存著魏、秦、漢、隋、金、明各代長城。古堡東的玉塔村古名魏塔,村里古廟碑刻所述,村因傍臨魏長城墩臺而得名。古鎮四野之上,秦長城殘址綿延四五公里,漢長城則在秦長城土垣上增修,隋、金兩代長城都以舊址續修。

唯明長城建構雄偉,越邁歷朝。壕塹、城墩、寨墻殘跡猶存,40多座烽燧、墩臺或隱或立。

鎖長城邊維,進搗河套,據屏河東,左右犄角榆神,縱橫咽塞秦中。古鎮南城外存有明清校場、演武廳遺址,城內有都司衙門、阜益倉、驛正站遺址。

烽火相望,戰釁頻仍。幾千年的時光,這塊土地上,號角連營,烽煙滾滾,悲雁長鳴,夕陽如血。武士們站在城墻上,眼睛盯著北方,等待著遠處狼煙升起,等待著天的盡頭煙塵騰起,大地在馬蹄的敲擊下震顫……

明延綏兵備副使劉余澤至堡巡防并觀戰陣操練后曾賦詩盛贊說:“戰氣高張虎豹符,漢壇敵愾賣夷俘。只今震疊皇靈遠,試問單于近塞無。”

盛夏的落日,懸掛在對面西沙梁上,斜陽里大河從北流來,滿河無數的碎銀片在撲騰著、閃耀著,禿尾河水不深,卻寬闊,就那樣日夜從古堡前緩緩流過。

下得山來,走進古堡,借宿。

因為用過境公路新建了街道,好多店鋪都搬到了新街上。

留在古堡老巷道里的是油坊、醋坊、豆腐店、掛面鋪,一些從先人手里流傳下來的手工作坊。還有這家鹵肉店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,四五張小桌上都坐著客人,桌上一盤鹵豬頭肉,桌下已撂了一些空啤酒瓶。也有買了就帶走的,是剛出鍋的一塊熱氣騰騰的豬頭肉……

昔日那些店鋪的門大多關著,開的只是偶爾的三兩家,四輪車、三輪車,還有一些低檔的小車在街邊、店門前停放著。栽在巷道口有點傾斜的電線桿,交織在街道邊上的各種線路,風拍打著過年時貼上的昔日店門上的春聯,讓你一下就感覺到了老街的氣息。

灰的瓦屋,泛黃的石頭墻壁,枯朽的苔痕,剝落的墻皮。是瓦屋頂上的炊煙,和屋頂瓦楞間的蒿草、稗子草,院墻下的一棵老樹,或檐前的一叢打碗碗花,才讓灰黃街巷、院落有了一些綠意,也適合寫詩。

巷子盡頭,劃過一個婦人潑辣的喊聲,她在喚她的兒子。院門外街道邊上,誰家的男人發動四輪車,還有疾馳而過的摩托,就是老街生活交響曲。

門同樣是鎖著的,是那老舊的木板,上頭還有一行隱約可見的粉筆字——“可愛的高家堡”,跟著一句是:“王明的爸爸是個大壞蛋!遍T店前的臺階上坐著一個小女孩,讓人想起那童年,那悠長的石板小巷,火光、爆米花……

在天黑下來后,我們走進這老街。也有沒搬走的人家,夾雜在這些很早就關掉的店鋪之間,從幽深的院落里透出微亮的燈光,沒有一絲人語,只有我們從石板街上走過的嗒——嗒——的腳步聲。老街上沒有路燈,懸掛在東山頂石峁古城上的那只銅盤似的月亮,就是古堡老街的燈,每一道巷口都灑了灰白的月光,幾千年前就這樣照耀過石峁古城的月光。

過來了一隊送靈的人,老老少少大約二三十個人,手里都提著燈,吹嗩吶的幾個走在最前,走不遠處燃一些紙錢。月光這樣清亮、凝重,像給瓦屋墻上涂抹了似的,街道上也灑得滿地,嗩吶也許最合適在這樣的地里吹起。陜北嗩吶是陜北人的心靈之聲、生命之音,無論高亢或激越、歡快或嘹亮、粗獷或深沉,都含著帶尖利的哀婉低回的音素,只是根據出生滿月、成婚迎娶、死亡埋葬場合不同所含成分多少不等罷了,任何聲音都覆蓋不住、包裹不了的聲音。這個“音素”永遠也從陜北嗩吶聲中消失不掉,正像苦難永遠附著在陜北人身上一樣。廣闊的荒原,渾厚的黃土,艱苦的生計,對生的渴求,與命運的抗爭……生在這里,意味著一生的苦難開始;男女成婚,意味著養老育幼,苦難更重;最后一次吹響,那是在土地上滾打一生,最后回歸黃土。

那群人走遠了,嗩吶聲傳出老街,漫向天地間……

●“華夏第一城”

古堡曾迎來過一批特殊的客人,時間是2012年深秋。他們是中國考古學會、國家文物局、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、國家博物館、陜西省文物局及清華、北大等高校的教授,40多位中國頂尖級考古專家。就在這次聯合考察中,于這古堡向全社會發布:“石峁遺址是已發現的中國史前時期規模最大的城址,對于進一步探索中華文明起源等具有重要意義。”

這時候,有考古專家給石峁古城戴上了這頂桂冠——“華夏第一城”。

在這個信息時代,網絡世界,幾乎是同一時間,全世界考古界向石峁投來敬意!

石峁古城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,是在于它龐大的城體,整座古城的面積多于4平方公里;這就意味著,“最大古城”的紀錄在2012年這個北方的秋天又被刷新。在此之前是1936年,發現的最大古城是長江下游的良渚古城,城址面積3平方公里。其次分別是山西襄汾的“堯都”陶寺,面積有2.80平方公里;四川寶墩古城,面積約2.76平方公里。這些史前古城的發掘,一次次更新著我們對中國古代文明的認識。

考古勘探已完成了對這座古城結構的確認:石峁古城遺址由皇城臺、內城、外城三座基本完整并相對獨立的石構城址組成。內城墻體殘長2千米,外城墻體殘長2.84千米。放眼石峁,有考古專家做了這樣一個圈點:石峁古城的格局,很有一點今天北京、西安、廣州格局的意味。

“皇城臺”是本地老百姓相傳的一種稱呼,它建在內城偏西的中心部位,一座四面包砌護坡石墻的臺城,大體呈方形;內城將“皇城臺”包圍其中,依山勢而建,城墻為高出地面的石砌城墻。從“皇城臺”的區位及高度探測分析,它是整個古城的核心區。與內、外兩城的不同是,“皇城臺”沒有明顯石墻,全是斬山砌筑的護坡墻體,布滿古銅色的銹跡,保存完好,有的高達20余米,斜收趨勢明顯,有層階。

勘探化驗地層關系,考證從古城里出土的陶器、玉器及出土遺物,專家初步認定最早一處修建的就是這“皇城臺”,在龍山中期或略晚(距今4300年左右);其后向內城擴展,在龍山文化中晚期;于龍山文化中晚期至夏代,延伸至外城。

祭祀臺是石峁古城又一處神秘之地。它坐落在外城南城墻外兩三公里的大山嶺上,此日天氣晴好,長天無云。這祭祀臺地勢沒有“東門”高,視野卻比站在“東門”上還要開闊很多,風光也完全是另外一番;數次上石峁,這回才覺得找到了觀望整座古城的最佳位置,隔了幾公里,內城墻——那草莽、古石的環形帶仍清晰可辨,像斜掛在山坡上似的。外城墻則從東門起,向南行,再向西折,沿山勢逶迤而來,以地形蜿蜒而去;城墻大部分處于山脊之上,高約3米,寬約2.5米,現存長度5700余米,全為石砌城墻。

山嶺最高處,直徑約數十米,一個圓得像女人奶頭似的山包,黃土里散落著亂石片,城墻上那樣的石頭,是祭祀臺。向北,可以清晰地看到遠處20余公里的錦界國家級工業園中亞華發電廠的大煙筒;東望,群山如濤;禿尾河南流拐彎的地方波光粼粼;僅一河之隔,河東是黃土高原,河西則是風沙草灘區,隨河流逶迤而去的沙漠上,懸浮著一抹一抹淡淡的煙嵐,大漠高低起伏,霧嵐如夢似幻。這就是我剛所說的另一番風光與氣象,也正是出于此,考古專家又給了這祭祀臺一個名字:觀象臺。

沒有燈光的那些夜晚,這“觀象臺”四面的天空,星星該是怎樣稠密、燦爛?繁星退卻,第一抹初陽又是誰人先看到的,一塊紅綢緞一樣,掛在遠處山脊之上……

●誰住過的古城?

 次日清晨,再上石峁。

天空,真的就是那種瓦藍的;云,看上去不是那種白得沒有一絲雜質,可你會覺得它才是云彩。站在“華夏第一門”——外城東城門的北墩臺上,山風獵獵地吹來,遠古也曾這樣吹的風,曾經吹拂過先民們身上的獸皮或布衣的風。

那時,還沒有燈,火種是寶貴的,普通人家想來還不可能用于點燈。星星和月亮,就是他們的燈。月光、星輝下,一群人或一家人,聚在一簇,也可能是一間石頭屋子里,一起拉話,也可能手里還在做著磨石斧、搓草繩之類的什么活兒。

亮格瓦瓦,滿天星星!

先民們說著什么樣的語言,無法想象,找不到一絲想象的痕址。我能想來的是他們的目光,那是一些怎樣清純的眸子?面對捕撈上來的河里的一條魚和山坡上的谷子,露出會心笑意的眼眸;它們和路邊的草木、枝頭的果實一樣純樸、真實。那樣的目光是用來看世界、交流用的,不是用來窺視、工以心計。在這樣的眼眸里,谷子就是谷子,菊花就是菊花。先民們就是用這樣的目光,與自己的父輩、兒女或意中人談笑、交流……

黑夜過去,黎明到來,他們醒來,翹首東方那抹白,隨著第一個人從石頭屋子里出來,城里各處有了響動,石城就這樣醒了。一些老者手搭涼棚,觀望一天的天氣;迎著第一縷晨光,先民們相跟著從城門里出去,走向田畝、河流、山林……

他們抬頭望過的,人類童年的日頭,走到今天,它竟還是這樣鮮亮,仿佛從海水里升上來的一輪紅日。

石峁的人家,似乎還傳承著簡單、質樸的生活方式:種一坡有石頭的山地,娶一個不一定有多俊的女人,點一盞燈,燒一盤土炕,生一群子女,腌幾缸酸菜,養一些牛羊,喂一群土雞……站在不高的用幾千年前的石片壘砌的院墻里,披一身也曾照過古人的晨輝。就那樣簡單,站到院墻里,就可以看到田畝、果實與河流……

從東門墩臺上四望,眼前是原始村落、民居、石棺墓葬、祭祀場所、灰窖遺跡;斷斷續續、起起落落殘破的古城墻;零星的農作物、草叢、樹木。那時,這石峁山曾是一大片慢坡,在這高坡、石城里,走過哪些王公貴族、武士神仙和平民百姓?

隨著日頭的不斷升高,在北方,這天空,讓石峁藍得無邊。

四千多年前,這天空下,曾是怎樣的一座城?人來人往,市聲喧鬧,挑擔背筐,犬馬狩獵……我們的想象力無法抵達。它和傳說中的五帝時代相符,那么,石峁古城到底屬于誰的管轄范圍?誰的領地?如此大的古城和五帝又是什么關系?

著名史學家沈長云在光明日報上撰文這樣說:我相信,這座古城所蘊含的考古文化分布的范圍及其附近地區,應當就是黃帝部族活動的地域。而這座城址的相對年代,則應當是黃帝部族及其后裔活動在歷史上的時期。專家或認為它是當時“北方一個很大的集團”,或一個“酋邦”勢力范圍控制的中心,也有稱之為“一處區域性的中心”的。鑒于沒有任何對這座古城的文字記錄,專家又均表示不知道這座古城屬于哪個邦國或哪個部族。筆者一向對先秦西北地區的古國古部族有過持續的關注,欣聞該地區這一重要的考古發現,自然感到十分振奮。但與上述專家不同的是,我認為還是可以從歷史學角度對這座古城進行一些詮釋的。這座古城不是別的,正是傳說中黃帝部族的邑居。

黃帝在歷史上活動的時間不算太早,他與其他幾位古帝實際上都應是同時代的人物,就是說都大致生活在夏代稍前的時候。過去史書把他置于其他幾位古帝之前,實是出于后人的安排。因為黃帝的后裔周人建立了強大的周王朝,以后的華夏族又是以周族為主融合其他各族形成的,為華夏族編排的祖先的歷史自應把黃帝放在首位。史載黃帝與蚩尤曾發生過戰爭,它書記載蚩尤在少昊之后,少昊又大致與顓頊同時,黃帝所在的時間不一定早得過顓頊。如此來看待考古學者所發現的石峁古城,就可以看出它的年代與黃帝活動的時間大體相當了。由是我們判斷石峁古城為黃帝部族所居,也有了充分的依據。

華夏部族文化是中國古代文明的發端,炎黃的光芒照亮了整個神州大地;還有東夷、西戎、南蠻、北狄都曾與炎黃有過怎樣激烈的抗爭?這一切都是石峁古城——這位來自遠古的老者藏于他腹中的故事。

 ● 我們從哪里來?

這樣一座古城,它又是怎樣毀滅的呢?

一座古城遺址,俯身于北方大地上的一個巨大的問號。

沒有任何的文字記載。連一片甲骨都沒有。

好在石峁古城遺址本身的這部大書還在,雖然殘缺不堪。但它用道路、城墻、城門、民居、祭祀臺、用具、用品這樣一些“文字”,為我們真實地記錄了人類童年時期的聚落形態、社會形態、意識形態,記載了人類童年時期在這里的生存、生產、生活方式。將中國史前格局完整地書寫在這北方的大地上。

從東門甕城遺址發掘出土的文化層來看,這座古城的始建年代在龍山文化中晚期,廢棄于夏代。

整座石峁古城里,是否還有更早的文化層?

看那些正在遺址上小心挖掘、不停篩選的考古工作者的那份執著和韌勁,你就會想到,我們大家的期待不會落空。完全有可能會在這里發現燦爛奪目的史前文明,還可能有一些我們過去想都不敢想的一切。

那天,我在古城遺址中遇見幾位來自海外的考古學者,他們說:“石峁是個奇跡!”與古埃及金字塔一個時期。因為語言不通,他們向我說得最多的就是這一句。

石峁古城入選世界十大田野考古,它的考古發掘不是三五年就可結束,要幾十年甚至幾代人才能完成。跨國界,多學科,不同膚色學者專家,共同在這片到處都是梁峁的大峁上,丈量、鉆探、挖掘、搜尋、篩選、打磨、擦拭、觀察、化驗……不斷有外國考古學者向石峁走來。

我們從哪里來?石峁古城遺址,為中華文明起源的研究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范本。石峁古城的考古發掘,已被國家文物局確定為中華文明重要探源工程;沿著四千多年前古人在石峁走過的那些道路出發,去探索中華文明的源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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